編者按：4月3日-4日，由商標局、商評委和中華商標協會聯合舉辦的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政策解讀集中宣講活動在北京圓滿結束。為期兩天的集中宣講期間，來自商標局和商評委的多名專家和業務骨干就相關議題對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政策進行重點突出、要點細致的解讀。接下來，我們將宣講內容整理成干貨，一一分享給大家。
商標異議審查工作概述
程麗元 商標局異議二處副處長 。畢業于中國政法大學。多年從事商標審查及異議審理工作。
感謝此次集中宣講活動，搭建了就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的相關政策進一步解讀和交流的平臺。2016年、2017年工商總局連續兩年出臺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意見，2018年3月21日又制定了和發布了《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三年攻堅計劃2018-2010》。此次攻堅計劃涵蓋了商標審查周期縮短、完善審查機制、簡化申請程序、合理調整規費、加強信息化建設、壓縮紙質檔案存量、推動商標法修改等一系列舉措，以期在2020年建成優質便捷高效的商標注冊、管理體系，達到世界第一梯隊的領先水平。商標異議是商標授權確權過程中的重要程序，也是權利人行使權利的重要環節。商標局異議部門積極踐行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的相關措施，加強商標權行政保護力度，充分發揮了異議的職能作用。
鑒于商標局異議形審部門同志已就商標形審相關政策及措施作了詳細介紹，所以在這里主要向大家介紹商標異議實審工作的相關情況，有以下四個方面：
（一）商標異議制度介紹
商標異議是指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在法定期限內對商標注冊申請人經商標局初步審定并刊登公告的商標提出不同意見，請求商標局撤銷對該商標的初步審定，由商標局依法作出準予注冊或不予注冊決定的制度。提出異議的一方為異議人，商標注冊申請人為被異議人，該初步審定商標為被異議商標。2013年新修訂的《商標法》及實施條例中對異議程序規定的變化：1、增加了對異議人主體資格的限制；2、明確了提出異議申請的理由；3、簡化了商標異議確權程序；4、增加了對異議審查時限的明確規定；5、突出、明確了誠信信用原則，強化了對商標惡意搶注的規制。
（二）商標異議程序與商標注冊申請審查的聯系與區別
商標異議程序與商標注冊申請審查都是商標注冊程序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兩者既有聯系又有區別。二者聯系體現在均是商標授權確權的重要程序，都是在現有《商標法》框架下，審查標準原則上具有一致性。二者的區別一是，我國目前采取的商標注冊制原則，申請人在申請注冊時不需要提交商標的使用證據，注冊申請程序中也只有申請人一方，而異議階段存在雙方當事人，且需提交商標使用等相關證據。二是，商標異議的審查及商標近似的判斷更多的體現了經營主體實際使用商標及產品的市場狀況等，具有一定的“個案”性。三是，商標注冊審查屬于主動審查，異議審查屬于被動審查。四是，兩程序適用的法律條款不完全相同。
（三）異議的意義及救濟程序
1、保護在先權利人、利害關系人的利益，
2、保護消費者的利益
3、維護社會公眾利益和公序良俗
4、有利于社會公眾對商標審查工作進行監督。
5、向公眾傳遞誠實守信的價值取向，促進市場主體及其他市場參與者崇尚創新及保護知識產權意識的提升。
——商標異議救濟程序
——商標異議審限
根據《商標法》第三十五條，異議審限：自初步審定并公告期滿之日起12個月內。特殊情況下，經國務院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批準延長六個月。
二、商標異議實審實效及便利化措施
（一）異議實審實效——進一步提高案件審理質效、完善審理機制、強化權利保護、縮短審理周期。
2017年，異議申請量持續高位運行，商標注冊申請審查速度加快、商標各項申請費用減半使異議申請量進一步增大，同比2016年有加速增長趨勢。
截至2017年12月31日，商標局共收到異議申請72575件，同比增長26.9%，審查完成異議案件63004件，同比增長30.7%，異議成立率（包括部分成立）為34.25%，較去年年底的28.8%進一步提升，其中作出不予注冊決定的16047件，作出部分不予注冊決定的4137件。
在保證審限的基礎上審查周期進一步縮短，基本沒有產生新的積壓。
（二）便利化措施
1、異議部門積極貫徹落實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的要求，已全面實行了獨任制、提高審查效率，確保嚴格按照法定審
限完成異議審理任務。
2、優化、加快信息化建設
（1）、計算機三期系統優化，優化檢索條件，提高同類案件檢索的精準度。
（2）科學設計分文系統，根據相似的案件事實合并審理等，提高審理效率。
（3）研究異常名錄的可適用性。加強對數據的智慧化分析，對于沒有真實使用意圖大量搶注、囤積商標資源的行為及頻繁搶注他人在先具有一定知名度商標或其他合法權益的行為進行分析、歸類，及時掌握申請人申請注冊商標的動機，并作為對在后案件行為人主觀惡意判斷的參考。
（4）利用企業信用信息，互聯網搜索平臺搜集相關信息，加強與其他相關部門的信息溝通過和資源共享等，增強案件判斷依據的科學性和客觀性，進一步推動案件審理更加公平公正、符合客觀事實。
3、加強相關理論研究及前瞻性研究，進一步統一案件審理標準，提高審理質量。例如對在先權利/權益保護相關問題的研究、網絡環境下商標使用新問題、人工智能的應用帶來的相關法律問題等相關問題的研究。
三、異議審查新情況、新發展
（一）申請量逐步上升、審限壓力加大。
由于經濟的飛速發展，市場主體增多，經營者品牌意識增強，降低申請費、申請注冊成本大大降低，商標注冊申請量大幅增長，商標注冊審查周期的縮短，后續的商標異議申請也呈上漲的趨勢。加之現有商標數據庫數據迅猛增長，檢索和比對難度加大，而現有的審力沒有明顯增加，審限壓力將加大。商標局異議部門積極應對，未雨綢繆，積極研究創新審理機制、優化程序、提升數據系統的智慧化等措施。
（二）在先權利情況復雜，認定難度加大。
1、隨著經濟樣態及信息傳播方式的多樣化等使得許多在先合法的權益也具有了很高的商業價值，例如知名作品名稱、知名角色名稱等在先權益，在與商標權產生沖突的時候，如何平衡各權利保護邊界的問題。
2、商標域外使用的證據判斷規則等。
3、經營主體之間的關聯關系及經營模式的復雜化使得認定真正權利主體的難度加大。
4、與專利法、著作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相關法的銜接。
5、商標注冊申請的審查、異議、商標評審各行政程序的有效銜接以及行政與司法的銜接。
（三）加大商標惡意注冊打擊力度。
在商標局發布的《2017年商標權保護工作要點》、《商標局落實2017年商標權保護工作要點工作方案》中均將打擊商標惡意注冊作為當下商標工作的要點之一。商標作為市場主體的重要無形資產起著承載商譽的重要作用，在商標申請注冊、使用及保護過程中均需要遵循誠實信用原則。不以真實使用為目的或者以攀附他人商譽為目的故意摹仿、抄襲他人在先知名商標的注冊行為不僅不利于對在先商標權的正當保護，還易造成相關消費者的混淆，亦不利于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商標是區別商品或服務來源的標志，是承載市場主體商譽的重要載體，不誠信的注冊和使用會面臨注冊不成功或無法得到有效保護的風險，亦會導致商標無法正常的發揮區別商品或服務來源的功能，進而損害廣大消費者的利益和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對于市場主體來說，只有誠信注冊、誠信經營才是促進品牌做大做強的上策。
2017年，在不予注冊及部分不予注冊的20184件異議決定中，屬于制止惡意注冊的共有5734件，占異議成立（部分成立）案件的28.41%，其中適用《商標法》第七條“違反誠實信用原則”及結合具體條款的有1212件，占6%；適用第十三條對馳名商標進行擴大保護的有2352件，占11.65%；適用第十五條“關于代理人或代表人搶注”有246件，占1.22%；適用第三十二條對其他在先權利進行保護或制止惡意搶注的有1924件，占9.53%。惡意異議得到有效遏制，有效維護了在先權利人的合法權益，營造了良好的市場競爭秩序，異議程序維護各類在先權利的救濟功能得到充分發揮。
1、對于商標惡意注冊的規制，異議部門采取的主要措施有：（1）、商標惡意注冊的類型化；（2）、加大對在先知名商標的保護力度，對于摹仿他人知名商標并且使用在關聯度較高的商品上的商標搶注行為，以是否導致混淆為依據，客觀確定商品類似關系；（3）、針對具有明顯主觀惡意的商標注冊申請在商標近似判斷標準上從嚴掌握；（4）、加強數據智能化分析及異常申請信息的分析等。
2、惡意主觀狀態的推斷及判斷惡意的考量因素
1）、在先標志的獨創性及標志的相似程度
2）、在先標志或權利的影響力或知名度
3）、行為人明知/應知的程度
4）、行為人的主觀意圖 搭便車、阻止第三方入場、囤積商標資源等
5）、是否有向被侵權人惡意索要經濟賠償的行為
6）、行為人對自己商標獨創性的合理解釋和聲明
以上各考量因素證明力的大小要根據案件的實際情況和結合證據綜合判斷，各因素之間互相聯系且互相影響。
規制惡意注冊需要多方合力——需要市場主體的遵守、行業的自律、誠實守信意識的增強、社會的監督、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等多方面形成合力，共治。促進形成競爭有序的市場秩序及良好的營商環境。
3、異議審查惡意注冊舉例
1）、惡意摹仿在先知名作品角色名稱
被異議商標文字與電影《捉妖記》中主要的角色“小妖王”及角色名稱“胡巴”完全相同。圖形也亦與電影中小妖王胡巴的形象雷同。
2）、搶注有一定知名度在先作品名稱
被異議商標與影視作品名稱《變形金剛》文字構成和呼叫相同。
3）、大量搶注他人商標
被異議人除本案被異議商標外，另申請注冊了多件與他人已獲注冊的商標文字完全相同的商標。
4）、搶注同一企業或相關聯企業多個商標
被異議人把同一企業在先使用的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及其關聯企業的商標組合在一起申請注冊。
5）、搶注同一企業商標、商號
被異議人把同一個企業的商標、商號組合在一起，在相關聯的商品申請注冊。
6）、搶注同一地區多個商標
異議雙方來自同一地區，且“三湖”和“秦郵”商標均為當地具有一定知名度商標，使用在相關聯的商品上。
7）、拆分、組合他人商標
左側被異議商標的圖形與右側引證商標的部分獨立圖形完全相同，同時，被異議人申請注冊多件與引證商標中各獨立部分相同或相近的圖形。
8）、在非類似商品或服務項目上搶注他人獨創性強、知名度高的商標
四、在異議實審工作中相關案件的思考與建議
（一）異議部門將繼續在法律的框架下用足法律，維護在先權利人合法權益、廣大消費者利益及社會公共利益。
但權利有邊界，法律適用有條件，每個程序也都有其制度設置，并非是全部的問題都可以在一個程序中解決。
例如，對于基于商標申請人已經注銷的情況而提出的商標異議案件就不宜一概而論。對此類案件的審查時，出于對商標權及商標申請權的財產性權利屬性的思考，且現行《商標法》亦取消了對于基于申請人主體資格因注銷等滅失的情況申請人可以通過注銷程序而主張商標無效的相關規定，并結合《公司法》、《破產法》等相關法律的規定，認為此類案件不屬于商標異議的審查范疇，建議申請人使用商標撤銷三年不使用程序解決此類問題。
（二）在先權利人、利害關系人要提高品牌意識，積極、主動、合理合法維權，共同維護良好的營商環境和競爭秩序。
商標異議等程序是法律賦予在先權利人或利害關系人的一種重要的救濟方式，異議雙方均需認真對待。
1、建議市場主體要增強商標品牌保護意識、法律意識，及時申請注冊，變被動保護為主動運用。
2、市場主體平時在業務經營和使用商標時注意搜集和保存商標使用證據，增強維權的成功率。
3、在審查過程中偶有發生異議人提交在先在先權利引證不全，觀點之間互相缺乏邏輯關系甚至是自相矛盾的現象，均會影響案件的成功率。
4、通過審查人員主動檢索、對控辯雙方證據及舉證事實的比對以及與其他案件事實進行相互印證，發現偶有存在提交的證據材料與事實不符，即虛假舉證情況。
5、未區分廣告性使用和商標性使用，一般只有在先進行了商標性使用才會作為判斷在先使用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有效證據。
下一步商標局異議部門會繼續挖掘潛力，針對新情況、新問題進一步加強相關理論研究和類型化案例研究，進一步統一審理標準；優化程序設計，加快電子化步伐，進一步縮短審限，發揮好異議的職能作用。也希望能夠更多的聽到大家的意見和建議，作為我們做好下一步異議工作的有益參考，并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維護正常的商標注冊秩序、積極營造鼓勵創新、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現在我們正投入到新的攻堅計劃當中，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三年攻堅計劃正在緊鑼密鼓的實施，請大家相信，改革在路上，我們一直在努力。
